作者| 无花果

编辑| 把青

2023年第一季度，一大拨于冬季东北拍摄的真人秀承包了网综市场。

爱奇艺、腾讯视频双平台热播的《五哈第三季》选址在冬季的齐齐哈尔、沈阳等地，前四期节目清一色是东北的冰天雪地和热乎炕头，东北风味十足；无独有偶，芒果TV的《快乐再出发2》、《披荆斩棘的哥哥》衍生综艺《大湾仔的夜2》、《东北插班生》剧集衍生综艺《老铁我们来了》也纷纷开启或长或短的东北之行；近日，优酷又官宣东北特色喜剧推理综艺《惊叹俱乐部》，邀来了“乡爱IP”中的一众喜剧人。

在冰雪文化浸润的东北之行中，各家节目各出奇招，解锁开拓冬季综艺新玩法，外部环境有林海雪原的极北景致，室内可体验东北热情、接地气的风土人情，感受近年“东北文艺复兴”的视听组成元素。在户外综艺发展多年亟待开发新玩法的当下，体验冬季的东北，就是开启一场新鲜感之旅。

“吃得过瘾，玩得尽兴，耍得疯癫”是此番综艺东北之行的总体印象。同时，这种综艺选址的联动在2022年冬奥会和疫情三年的大背景下，也再一次带动了冰封已久的东北旅游业，勾起了人们去到最北方体验冰雪项目、感受东北文化的兴趣。

东北“冰与火之歌”：2023综艺选址的性价比选择

人们对东北文艺的印象几经更迭，从大名鼎鼎的长春电影制片厂时代到赵本山式喜剧宇宙，再到如今萧瑟凛冽的东北悬疑剧，和或深情或恶搞的潮流音乐、脱口秀等形式，东北文艺每一次都呈现出不一样的面貌。实际上，综艺时代的“东北明星”早已步入相关市场，无论是中年组的孙红雷、那英，还是青年组的李雪琴、毛不易、辣目洋子，都抢先一步跃入了综艺喜剧人的红利期。

2023年的综艺可谓是把和冰雪有关的项目玩了个遍，嘉宾选择上也已经不局限于东北本地明星，香港的张智霖、陈小春、吴卓羲，上海人范志毅，以及来自天南海北、唯独没有东北人的“再就业男团”，融入东北时都碰撞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。动辄零下十几度、二十几度的低温，冰雪景观和滑雪、冬捕等极限项目形成东北冬季独有的冰雪文化，寒冷的天气里挑战体力与耐力成为众多综艺的特色与看点。

《五哈3》在零下二十度开敞篷车兜风，和退伍军人雪地摔跤，以及从凌晨持续到中午的“极限”冬捕，主打一个“玩的就是心跳”。已完结的《快乐再出发2》在东北十几天的录制过程中，辗转哈尔滨和漠河，既有森林民宿、冰湖、极光、白桦林等自然风光，也体验了乘坐绿皮火车、睡火炕、洗浴中心等东北风味。

《老铁我们来了》更是卷出新风格，几个年轻人上演“雪地冰桶”挑战，感受低温带来的最直接的刺激。而“铁锅炖”则成为了固定东北特色美食，在各档综艺里猛刷存在感。

解决了视觉和味觉层面，听觉也得跟上，可探索的音乐性是旅行综艺的必备元素之一，而中国观众所熟悉的两种“极致”的音乐风格都能在东北找到，异域风情的俄罗斯民谣和土潮到顶峰的东北喊麦、摇滚乐，将怀旧、文艺、洋气和接地气做到了和谐统一。

“再就业兄弟团”用音乐争夺“哈尔滨第一深情”，王铮亮在森林民宿借景抒情，弹手风琴唱起《白桦林》；五哈团在老乡家里排练《野狼disco》，范志毅成为新晋“综艺之神”；《大湾仔的夜2》中的大湾仔哥哥吃着铁锅炖用港普唱着“我的老家，就住在这个屯儿”，港式金曲与东北文化开始身临其境地进行碰撞……独具东北风味的音乐成为了除风景、美食、语言外独特的东北明信片，在各种群像式旅行真人秀中得以释放。

而无论是价廉物美的集体伙食，还是三十几的洗浴桑拿，又或是在任意一块冰面开展的“冰上运动会”，无疑都是高性价比的娱乐活动。综艺的东北取景，一方面将近几年同质化的户外综艺解救了出来，另一方面也给冬季旅行综艺的开发提供了更多种可能性。

东北式幽默+艺人原生关系=超强笑果？

如果说冬季户外综艺让人们看到了中国最北地区的地域特色，那么喜感的语言体系和肢体动作，则让东北人讲话自带幽默感，在近两年的语言类综艺场域里体现的更为明显。

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毛不易+李雪琴的这对儿“社恐”死党，在《毛雪汪》中把在家唠嗑的场景搬到了屏幕前，在微综艺领域闯出了大名堂。两人的东北嗑、丧萌风和高智感让《毛雪汪》热播期间，热议度和点击率甚至不输给一些头部综艺，轻松、愉悦的氛围下，所产生的话题也是热搜常客，最为直观的反馈就是随着节目的播出，商务投放和嘉宾咖位也迅速跟着直线上升。

前几年的《脱口秀大会》里诞生了“雪国列车CP”、“勉笠CP”都少不了新一代东北喜剧人的身影，2022年的《一年一度戏剧大赛2》上，由同是辽宁鞍山籍的张哲华和鑫仔组成的“少爷和我”组合爆火，俨然成为当下喜剧人搭档里炙手可热的CP，而在《一年一度戏剧大赛2》中，东三省籍的喜剧演员还有很多。

当东北语言和节奏的幽默感遇上“反内卷”、“霸道总裁”、“吸血鬼”这些极具现代色彩的元素，全新的包装形式让新一代观众也产生共鸣，“宇宙的尽头在铁岭”分分钟拿捏观众笑点。

而现如今，“挖掘艺人原生关系”已逐渐成为了综艺节目的“流量密码”，捆绑营业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，捆绑得当往往会产生出意想不到的效果。从“跑男团”跑出来的“五哈团”，由07届快男组成的“0713”、“再就业男团”本身自带共同记忆和性格互补色彩，更容易在综艺中分工合作。他们与热情好客的东北素人的互动也是节目不小的看点。比如《五哈第三季》中艺人与乔叔的互动、再就业男团与五常大姐、哈尔滨摇滚乐团之间短暂相处都掀起了节目高潮。

东北人独特的接梗、抖包袱方式、自来熟等特点与需要活跃气氛的综艺十分契合，服务员化身rapper玩押韵、浴池老板神回复和乐队成员的自我爆料，这些素人的“神来一笔”也成为了综艺节目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怀旧成风，“东北文化”的生命力唤醒何时到来？

除了综艺热衷在东北取景外，近几年东北文学影视改编潮也格外流行，并且市场与文艺双向开花。最为成功的当属去年播出、改编自辽宁作家梁晓声同名小说的电视剧《人世间》，北方的大家庭生活和上世纪七、八十年代为背景的工人弟子的故事，连接不同代际的观众掀起了一股现实主义的怀旧风。

而更多的以东北旧工厂、国企改革、下岗潮和第一代知青生活为背景的故事，为东北题材增加了颓废、肃杀和凛冽的悬疑路线，其中以获得过第64届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的电影《白日焰火》为开端，拉开了独属于东北悬疑故事的帷幕。

近两年最为典型的是被称为“东北文艺复兴三杰”的80后作家双雪涛、郑执和班宇。去年，改编自郑执小说《生吞》的悬疑剧《胆小鬼》上线，由柠萌影业拍摄；2023年则有改编自双雪涛小说的网剧《平原上的摩西》先一步于电影问世，拿到豆瓣7.7分。再往前则有把“东北美学”拍出文艺范儿的《双探》，以及紫金陈+秦昊的社会派推理网剧《无证之罪》。班宇的代表作《冬泳》《逍遥游》也都在影视化的过程中。

这些剧集无一例外都选择在哈尔滨、吉林延边、辽宁鞍山等地取景，冬季寒冷的东北无疑更为贴近故事和人物本身的气质，也能令观众身临其境体验“东北小镇”过去十几年来新旧更替中压抑的氛围感。而新一代受欢迎的东北籍作家的写作风格，加上如《漠河舞厅》这样忧伤、颓废、怀旧的民谣音乐，也让这些年的人们对于东北的“文化印象”从赵本山、搞笑短视频、黑道风云的“老三样”中另辟蹊径，形成了“东北文化”的新标签。

而《人世间》刚刚刷新了人们对于东北的认识，以东北为主题的综艺也才开始“小荷才露尖尖角”，极低温所带来的户外活动停留不易过长、体验项目容易同质化、冬季厚服导致收声不佳等问题也仍然存在。

正如学者戴锦华曾在《丰富的东北文化还没有得到真正的复兴》一文中指出，“东北作为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三百年历史的龙兴之地，有着闯关东、东北义勇军、伪满洲国、新中国工业基地等历史，曾发生过太多太多的故事，若局限在讨论几位东北青年作家或者几部国际获奖的电影上，其实是在窄化东北认知。有太多太多的遗漏没有被书写，东北文艺复兴还远远没有到来。”